本刊記者 徐明皎

一鍵生成法律文書、案件信息智能問答、自動總結法律訴求……如今，人工智能已運用到很多法律工作場景，幫助法律工作者提升工作質量和效率。

從傳統(tǒng)工作模式到更加高效、智能化方向轉型，人工智能在助益法律從業(yè)者的同時，也對法學教育提出了新要求。

人工智能已深入法律實務

數字化時代，人工智能(AI)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滲透到法律行業(yè)，各類人工智能輔助工具逐步成為法律人的親密工作伙伴。

“我主要使用智譜清言、文心一言、Kimi、WPS AI等?！痹趩柕绞褂煤畏NAI工具時， 寧人(北京)律師事務所主任馬軍歷數了自己常用的應用產品。

據馬軍介紹，目前已有很多法律+AI應用投入使用，為合同審核、文書起草和案例檢索等法律工作者的日常工作進行賦能，不少律師也已將AI作為日常辦公工具，提升工作效率。

除了通用AI外，阿里、訊飛等也先后發(fā)布面向法律行業(yè)的大模型產品。據了解國內AI+法律應用落地場景包括：為律協(xié)建立法律AI平臺應用，支持司法機關、企業(yè)法務部門效率提升等。

2021年底，最高人民檢察院對外披露，檢察業(yè)務應用系統(tǒng)2.0已將人工智能引入輔助辦案。當時系統(tǒng)已經集成20多類、60余款智能化的辦案輔助工具。2022年底，最高人民法院發(fā)布《關于規(guī)范和加強人工智能司法應用的意見》，推動人工智能同司法工作深度融合，明確人工智能可用于全流程輔助辦案、輔助事務性工作、輔助司法管理、服務多元解紛和社會治理等多種應用場景。

貴州省銅仁市檢察院第七檢察部負責人林鑫告訴記者，借助智能應用系統(tǒng)，他們不止實現(xiàn)了案件全程網上辦理，還利用人工智能數字技術提升法律監(jiān)督效率。他舉例說，銅仁市松桃縣檢察院就通過研發(fā)大數據模型，監(jiān)督當地亡故人員、服刑人員違規(guī)領取養(yǎng)老金問題，取得了良好效果?！氨热斯ふ{取數據資料進行比對要高效得多?！彼f。

今年初，蘇州中院推出的生成式人工智能輔助辦案系統(tǒng)，已可模擬法官思維生成法律文書。據稱，經蘇州兩級法院法官使用，該系統(tǒng)可減輕法官電子閱卷工作量的80%以上，輔助生成的法律文書中“當事人信息及事實查明部分”準確度超過95%。

對法律從業(yè)者能力提出新要求

人工智能技術突飛猛進，讓不少法律職業(yè)從業(yè)者開始擔憂工作前景。

在長春工業(yè)大學法學研究所所長劉蓓看來，AI技術產品在創(chuàng)生全新的法律崗位時，也會取代部分基礎性崗位。在司法系統(tǒng)，法律AI 扮演輔助角色，雖然不可能取代法官和檢察官，但可能引發(fā)法檢輔助崗位縮減。從律所來看，法律AI可能導致助理職位大量減少。

馬軍表示，法律從業(yè)者只有順應時代潮流，主動接納AI，通過學習其技術原理，深入了解其“長處”和“短處”，才能在未來的競爭中獲得相對優(yōu)勢。

在馬軍看來，“會提問”，是法律人非常重要的能力?！叭斯ぶ悄艽竽Ｐ托畔⒌妮敵鰞热莺托问接扇祟愃l(fā)出的提示詞決定，提示詞的質量很大程度上決定了獲取信息的質量。法律人如果想要使用好人工智能，就要學會寫提示詞，學會與人工智能互動，學會提問?！彼忉屨f。

在林鑫看來，法律從業(yè)者不僅要學會使用AI工具，提高資料收集能力，還需具備數字思維，知道如何使用大模型工具解決實際問題。

劉蓓表示，在AI時代，法律人需要錘煉兩方面的能力:一方面要不斷提高熟練駕馭AI 的能力;另一方面要發(fā)展法律人相較AI的優(yōu)勢能力。

在劉蓓看來，法律職業(yè)從業(yè)者要想獲得優(yōu)勢，“需要法律人比法律AI具備更強的交往、溝通、談判、應變、共情、創(chuàng)新等素質”。在提到法律人創(chuàng)造性思維的重要意義時，她曾撰文表示：每個案件都有一個核心切入點，找準核心切入點需要法律人擁有多方面的智慧。每位法律人關注的切入點并不相同，這種個體化的創(chuàng)造素質是機器不能代替的。

呼喚法學教育模式改革

“新一代人工智能技術對于法學教育的影響是前所未有的、全方位的、深層次的，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迅猛發(fā)展，其影響力會越來越大?！痹诮衲?月召開的第二屆世界法學家論壇上，中國法學會學術委員會主任張文顯將“人工智能時代的法學教育創(chuàng)新”，看成是“一個劃時代的問題”。

馬軍建議，在教學階段逐步引入AI工具，增加學生在人工智能基礎知識方面的普及，幫助學生正確地認識AI，使用AI。他還表示，法學相比于其他學科來說，更注重邏輯與價值判斷能力，因此，應通過開展模擬法庭、案例研討等方式，培養(yǎng)學生的獨立思考能力，避免學生在其完成學業(yè)課程時完全依賴AI工具。在馬軍看來，“學會提問”對法科生非常重要，但恰恰我們目前的法律教育不是很重視培養(yǎng)的能力。

林鑫提醒，在培養(yǎng)未來的法律人時，要讓學生意識到人工智能大模型的潛在風險，知道其應用邊界，防止信息泄露等問題出現(xiàn)。

劉蓓建議，法學教育重回關注“人”本身，開發(fā)人相較于AI缺乏的各種能力，譬如人的交流能力、共情能力、辯證思維、復雜應變能力、創(chuàng)新能力等。在具體課程設置上，可增加社會學、哲學、美學、藝術、人文等學科的比重。

“全面更新課程體系和教學內容，提升教師教學能力與水平，強化智能化教育實踐，推動智能發(fā)展與法學教育相輔相成、相得益彰?！痹诘诙檬澜绶▽W家論壇上，張文顯如此呼吁法學教育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