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記者 白楚玄

近日，博主“杰克辣條”被曝以殘忍手段虐貓，并拍攝視頻上傳網(wǎng)絡進行炫耀、販賣，隨后其被依法行政拘留，該事件也引發(fā)公眾強烈憤慨。

近年來，針對動物的殘忍虐待行徑時有發(fā)生，施害人大多手段殘忍，在對動物造成嚴重傷害的同時，也刺激到公眾的敏感神經。網(wǎng)友對此議論紛紛，有人認為必須對此類行為予以嚴懲，也有人認為現(xiàn)在就解決動物福利問題為時尚早。

虐待動物現(xiàn)象頻發(fā)

近年來，網(wǎng)絡上流傳的虐待動物手段層出不窮：放水里煮、用刀割、剪爪子、用火燒……不少視頻在網(wǎng)絡上被大量轉發(fā)，對社會造成了一定的不良影響。據(jù)媒體報道，上海一女子在領養(yǎng)貓后以各種手段虐待取樂，遭到曝光后被愛貓人士痛斥;重慶某景區(qū)將一頭豬的四肢捆綁，并給其披上藍色披風后從蹦極臺推下以取悅游客;山西某地，一只懷孕母貓被人用開水燙傷，在送醫(yī)救治無效后死亡，4只已成型的小貓也胎死腹中;北京一小狗遭人裹滿石膏后遺棄，尾巴和爪子均已骨折……而那些曾經虐待動物的人，在被曝光和受到譴責后并未徹底收手，往往會在一段時間之后“復發(fā)”。

有網(wǎng)友爆料，“杰克辣條”獲釋后疑似再次直播虐貓。記者調查發(fā)現(xiàn)，這些施暴者除通過網(wǎng)絡直播虐待動物賺取打賞獲利之外，還會根據(jù)虐待動物的品種、虐待手段的殘忍程度等給視頻定價并販賣。更有甚者，讓網(wǎng)友打賞決定虐待形式和受虐待動物的生死。在某些二手交易平臺，輕易就可以買到虐待動物視頻。

“虐待動物、將虐待動物視為獲利手段的行為是對人類文明底線的突破和挑戰(zhàn)?！敝袊鐣茖W院法學研究所生態(tài)法研究室主任劉洪巖認為。

此前，藝人張馨予就曾公開表示：“反對處刑式虐待動物，反對傳播血腥直播視頻?！钡灿芯W(wǎng)友表示：“人的福利問題還沒有徹底解決，對于動物來說，解決它們的福利問題恐怕更是遙遙無期?！?/p>

虐待動物行為較難界定

從我國目前的司法實踐來看，對于個人虐待動物的行為，在國家層面沒有專門的反虐待動物立法。近年來，部分地區(qū)已開始嘗試通過地方立法反對虐待動物，并相繼在動物防疫條例或養(yǎng)犬管理條例中規(guī)定“動物飼養(yǎng)者應當不遺棄、虐待飼養(yǎng)的動物”。

2020年8月，上海浦東警方查處了該市首例養(yǎng)犬人遺棄犬只案。根據(jù)《上海市養(yǎng)犬管理條例》，警方對棄養(yǎng)年事已高的黃色小型雜交犬的主人吳某處以罰款500元、吊銷《養(yǎng)犬登記證》并將其犬只進行收容的行政處罰。

為什么虐待動物事件頻繁發(fā)生且滋生出相關產業(yè)鏈?

劉洪巖認為，這是由多種復雜和交叉的因素共同造成的。首先，從法律和監(jiān)管因素看，我國缺乏國家層面的動物福利和反虐待動物方面的立法，個別地方出臺的反虐待動物立法對虐待動物行為的監(jiān)管和處罰不嚴，這可能會讓虐待動物的行為變得更容易發(fā)生。其次，從經濟因素看，隨著互聯(lián)網(wǎng)直播等商業(yè)文化日趨活躍，某些博主為了博取流量，不斷通過突破社會道德和法律底線炒作牟利;最后，從文化和社會因素看，長久以來受“以人類中心主義”觀念的影響，民眾將一切動、植物資源視為手段性的存在，為人所用，甚至虐待動物的行為也被視為可以接受的或至少不值得過度關注。

北京恒都律師事務所高級合伙人何根平告訴記者，目前我國在立法上并沒有采取對動物全面保護的立場，虐待動物入罪缺乏必要的法律基礎，也面臨操作上的困難，動物的范圍和虐待行為都較難界定。

2020年9月11日，農業(yè)農村部就關于提請全國人大制定反對虐待動物法或將虐待動物及相關行為納入治安管理處罰法適用范圍的建議的回復中指出，我國在動物利用方面歷史悠久，從事動物生產、加工利用的行業(yè)較多。動物保護問題涉及行業(yè)發(fā)展、民族習俗、宗教習俗、倫理道德等多重復雜因素，全面提高動物保護水平仍將是一項艱巨而長期的系統(tǒng)性工作，需要全社會共同努力。

專家呼吁專門立法

“對虐待動物的行為進行嚴厲的處罰，不僅是對動物的保護，也是對社會道德和法治的維護?！眲⒑閹r告訴記者。

他認為，制定一部系統(tǒng)、全面的動物保護法確有必要，應包含對動物保護、反虐待動物等重點調整的內容，全面提升全社會動物保護意識和動物保護水平。若將反虐待動物的相關規(guī)定分散于各個法律法規(guī)之中，不但難以實現(xiàn)全面保護，還可能帶來法律適用上的“九龍治水”等問題。

劉洪巖進一步指出，在積極推動反虐待動物地方性立法，擴大其涵蓋區(qū)域和實效范圍的同時，要及時修改和完善相關行政和刑事立法，嚴懲虐待動物行為，包括行政處罰，甚至追究刑事責任。此外，還應完善相關行政立法保護動物制度，建立舉報虐待動物行為人保護和獎勵制度，確保其不會因為舉報而受到報復;設立專門的動物福利執(zhí)法機構或部門，負責調查虐待動物的行為，執(zhí)行相關法律并對違法者進行懲罰;設立易受虐待動物特別保護制度。

今年全國兩會期間，安徽省農業(yè)科學院副院長趙皖平曾呼吁，盡快制定“反虐待動物法”或“動物保護法”，在社會經濟和文明程度達到一定水平時，可進一步制定“動物福利法”來有效改善人與動物間的不和諧關系。他還指出，目前公開場合虐待虐殺動物等尚未被納入公益訴訟的受案領域，建議將所有涉及動物的公益損害案件一并納入公益訴訟受案范圍，同時明確公訴主體。